对人类精神的深入探讨不断揭示了精神王国的面貌，展现了一个与我们肉眼看到的小世界相对称的全新、陌生、难以用世俗语言表达的世界。自古以来，对于这个"虚无飘渺"世界的描绘是一代又一代艺术家、哲学家和自然科学家的共同工作。

在作家中，有一小群人对停留在精神表面层面不满意。他们的眼睛总是看到人类视野的极限，然后从那里开始无限深入。写作就是不断打败他们的传统"现实"向着虚无的进步，对于神秘的永恒，他们总是抱着情人般的痛苦和虔诚。表面记忆被他们排除在外，社会功利主义（短期影响）不是他们的起点，甚至对于文学的基本元素——读者，他们也抱着矛盾的态度。从头到尾，他们寻找不变的、基本的东西，（像天空，像食物，像海洋）默默地努力改善人性（首先是自我）。这样的作品，我们称之为纯文学。我希望我能永远走在这个小队列中。

"纯"文学毫不犹豫地将精神层次一层一层地描绘出来，将人们的感情带入精致透明的结构，永不停歇地向古老混乱的人性核心迈进。所有已经知道的人都表现出精致和对称，但这只是为了再次影响混乱。精神并没有死亡，这个过程也没有结束。写作和阅读都是如此，所需要的是解放的活力。可以想象，这种文学不可避免地会有很多短期的读者，如果文学氛围不好，作者甚至可能很难生存。

中国文化的传统力量太强大了。它在日益贫瘠的土壤中孕育的是普遍的抑郁和苍白。它已经失去了独自承担深入探索人性的力量，但它仍然可以聚集世纪的阴云，阻挡可能的理性之光。我认为我们文学急需的不是庸俗的"民族性"和"世界性"讨论，（这种讨论显得淫秽），但一种宽广的思想和精神，一种对生活的坚持，一种对文学本身的信心。只有建立这样的信心，才不局限于日益狭隘的概念，才能突破传统的束缚，逐步达到艺术的境界，刷新传统。

一些别有所图的大人物识结构的过时，一些别有所图的大人物不断在文坛发表言论，试图将纯文学的概念限制在一个狭窄的范围内，让他们自己消亡。他们一直强调，作家应该关心他人，理解他人，不能对公众的痛苦视而不见。想象一下一个人，如果他连自己的心都不在乎，也不知道，让他浑浑噩噩，那么他就是那种对待自己的人。"他人"关心对被关心的对象有多大作用？即使当下"赢得"许多读者，他的作品能给读者带来精神上的福音吗？恐怕更多的是暂时麻醉。还有的人将"自我"仅限于表面层次的世俗观念，缺乏至少的文学知识，用半桶水蒙混读者，掩盖创造力的消失……这些想法之所以流行一段时间，是因为读者对什么是纯文学的理解非常模糊。这并不奇怪，因为纯文学在中国这个古老守旧的国家仍然是一件新事物，它的成长取决于作家和批评家的共同努力。

当纯文学探索开始时，作者会立即发现自己站在现有自我的对立面，这是由文化、社会、教育等一系列因素组成的表面自我。这些因素坚不可摧，聚集成铜墙和铁墙。如果人们想创造高纯度，他必须调动深层潜力，克服旧的自我，达到空虚的极限。因为只有在那个地方，精神戏剧才会开始。对现有传统、文化等的一次又一次的突破。事实上，这是对身体束缚的精神挣脱。每个作家，他的身体都是由过去的传统滋养起来的，但现在他的发明和创造使他不得不决定性地挑战身体，在体内展开这场自杀战争，只有血液和自发的节奏，绝对不能停止，因为停止就是死亡。这是纯文学作家的危险，也是纯文学作家自古以来的命运。